結婚那年,我從事體育場游泳池管理的工作,配合游泳池開放,除周一休池外,每天工作十二小時,但周一白天仍需回場裡繳周報表及開工作會報,一周等於只有一個晚上的自我時間。
那時也沒時間去想結婚的事,只是剛好看到報紙婚紗展促銷,憑剪角可以優惠價換購門票。我便偕同當時的男友,也就是現在的老公去了解,想先試探價格、內容和贈品狀況,以作為日後的參考。
時間當然只能選周一晚上。我沒注意到每天開放到八點的婚紗展,那晚卻只開放到六點。我們五點四十分到現場購票時,售票員只管賣票,也沒提醒我們只剩二十分鐘。
一進大門,我們便被緊湊而又熱切的呼喊給弄揪了心:「最後二十分鐘!趕快把握超優惠價格!」怎麼回事?當發現二十分鐘之後就要關門了,我幾乎愣住了,我們才剛花了二百元!實在是欲哭無淚啊!
面對華麗繽紛、目不暇給的攤位,我根本亂了方寸,只剩二十分鐘,如何看起呢?我們在一個攤位銷售人員的簇擁下坐了下來,也沒心思好好欣賞每位攝影師的作品,了解想要什麼樣的攝影風格,就見業務拿了估價單來寫了。
因為這時候已經沒什麼客人了,整個攤位的業務全圍攏在我們身邊,一個個口沫橫飛丟來愛的砲彈,炮火猛烈地攻向我們,說什麼永浴愛河、郎才女貌之類的讚美,又秀出一幅又一幅美麗的海報,就是想讓我們在短短的二十分鐘內簽下「賣身契」。
我當下只恨不得立刻化身丰姿綽約的新娘,跳進海報或相框裡當最佳女主角,將向來「貨比三家不吃虧」的本性,全拋諸腦後;老公當然也不忍掃我的興,免得被我冠上「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結婚」的罪名。於是在「刷卡一次付清」加贈十八吋相框一組的微利誘惑下,我們就這樣在二十分鐘內刷下一筆近四萬元的消費。
當業務問我們婚期何時?我們都還沒決定要結婚就訂好婚紗、付清費用了,夠誇張吧?我們走出會場後兩人面面相覷,心裡仍不免盤旋著一個大大的問號:「你(妳)就是要跟我過一輩子的人嗎?」
【2004/09/16蘋果日報人間事版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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