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因故跟老公生悶氣,隔天早晨,我氣未消,不想為老公準備早餐,而因孩子到幼稚園還有點心,所以一反常態沒弄早餐,也沒跟他們一起出門,便逕自去上班。
兒子回家時遞給我一封信。學期初他們的主題課程是「信差」,老師教他們寫一封信,然後去郵局寄給爸爸媽媽。他說:「媽媽,這次老師沒有帶我們去寄信,所以我自己當小郵差送信給妳,希望妳不要再生氣了。」
我看著他自己做的標準信封,上頭用紅色蠟筆畫著方方正正的格子,有模有樣地用國字寫著我的姓名,不但畫了郵遞區號的位置,還畫了一張笑臉的郵票。他說:「我不會寫妳的名字,就請老師先寫給我看。」
我心頭一震,想著他小小腦袋瓜裡寫信時候在想些什麼?不就是希望媽媽能快快樂樂的嗎?
打開信箋,一張歪歪斜斜用注音符號和幾個簡單國字夾雜拼成的信,寫著:「媽媽:我不想妳生氣,我們都沒早餐吃。媽媽對不起。」我問他什麼時候寫的?原來是他利用自由活動時間完成的。
我止住即將掉落的淚水摟住他,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:在同學們快樂玩遊戲的時刻,他一個人靜靜地伏案寫字的景象。這樣一個凡事反求諸己的孩子,著實令我心疼。
後來老師告訴我,兒子一來便直纏著正在忙碌的她,請她寫媽媽的名字給他看,而且還不讓老師看信的內容,非常慎重其事地完成他心中的一件「大事」—希望媽媽看看完信可以不要再生氣了!
我告訴自己,絕不再讓夫妻間偶然的情緒低落,影響這個慧黠而又善感的孩子,讓他畫的笑臉,永遠是我面對他的心情。
【2004/07/01 聯合報家庭與婦女版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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